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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9月5日 星期五

伴侶夫妻議題:愛的方式不同,當「一起」不等於「一樣」


某一個週一,我和太太大吵了一整天的架。

那天原本計畫要出門住高級飯店耍廢放空,本來說好我早上接完個案就一起出發。但因為一些原因我多跟個案講了幾話,延遲結束。接完個案後,我又順手處理了一些工作,最後,出發時間大概晚了四十五分鐘。

當我們上車後,她一臉寫著不爽的樣子。我心裡其實很緊張,怕她生氣,但嘴巴說出來的卻是:「妳每次都準時結束嗎?」真的是印證了人在壓力下,往往會做出最原始的反應,先反擊再說。空氣氣氛瞬間凝結。

這句話引發了整天的衝突,我們的情緒在相處中像滾雪球一樣,越滾越大。後來的對話,我們幾乎每一句都明刀暗器、話中帶刺,把平常積累的委屈和不滿一口氣全翻出來。



中間有一段,她說自己常常在公司等我,覺得很委屈。我聽了很納悶,因為我也經常在等她,但我從來不覺得那是什麼委屈。甚至我還說出:「少在那邊情勒,要不要來統計一下過去一年,到底是誰比較常接案到晚上十點,而誰坐在辦公室等對方?」這些話一說出口,自己也知道帶著攻擊,可是當下就是忍不住。

因為在我心裡,等待從來不是不公平,而是一種幸福的狀態。能夠等彼此下班、一起走,對我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。我並不覺得這是一種負擔,沒有誰付出比較多,也沒有誰虧欠誰。但在她的感受裡,等待卻意味著單方面的犧牲,像是一種不被重視。於是,她感受到的是被忽略,而我感受到的卻是理所當然。

後來爭吵還延伸到另一個層面。她覺得這次出門應該像是一份禮物,是特別值得期待、需要被好好對待的。我卻覺得,這只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,我們會出去玩,就像我們會吃飯、會睡覺一樣,是日常的延續。我把這樣的出遊當作生活的流動,她卻把它視為一種儀式。這中間的落差,讓她感到失望,而我則覺得她太過嚴肅。

就在這樣的氛圍裡,我們廢在飯店裡面叫uber eat,又談到我的生日旅行(事實印證連心理師在吵架的時候,都會扯東扯西進來)。原本是由我規劃,我打算在生日的時候帶她出國,去她想去的海島國家放空。其實本來是沒關係的,只是我太北爛了,嘴了一句:「為什麼『我的』生日旅行,卻要去『妳喜歡的』地方,還要我出錢?」

我問她要分多少,她隨口說了一個數字,我直接回答:「好,就這樣,再轉給我。」她卻馬上回:「你應該意思意思說不用,但我還是會出啊。」我聽了忍不住冷嘲熱諷:「公主大人,小的知悉。抱歉我不是蛔蟲,想不到妳心裡的台詞。」這句話一出口,火藥味立刻升級。她也反擊:「每次出國都要去滑雪,我又不想去滑雪。我是陪你去滑雪,不是出國。」原本是生日的計劃,卻變成一場「誰在遷就誰」的戰爭。

接著,她又提到,生小孩之後收入變少。我一邊聽,一邊心裡也有點無奈。我說:「那我拿錢給你,看你每個月要多少,你開個價。」但她馬上回:「跟你拿錢,我就覺得自己很卑微。」我心裡其實想,若是換成我,我會很自然地說:「給我錢。」因為對我來說,那不是依賴,而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共享,而且我爸所有的錢都在我媽那邊啊。有人能大方地把錢交給我,代表我們站在同一陣線,那才更有安全感,為什麼跟我拿錢會覺得很沒自尊?

我從來沒有把錢當成「你給我」或「我給你」這種單向的關係。我也不是那種拿錢出來,還要對方表現出「有誠意」才願意給的雞掰人。而且我早就直接辦了卡給她刷,也說過刷卡前都不用跟我講。

因為在我心裡,錢就是我們一起用的,而不是誰的東西。可是她卻總覺得這是一種依賴,甚至是一種失去主體的象徵。於是,我愈來愈困惑:為什麼她總把我的出發點想得那麼負面,好像我在羞辱她?

講到錢,她又問我:「那你的錢要哪來?」我說我可以去更努力賺錢,接更多個案與演講。她聽了又說:「我不想我們減少相處。」我只能回:「可是現實上不太可能啊,賺錢就會壓縮我們的相處時間。」這時候話題又被扯到另一個層面,她忽然說自己不確定到底想不想要小孩。我聽了更不爽,忍不住回:「你不能決定要或不要嗎?怎麼老是反反覆覆?我是想要小孩的啊。」她又回擊:「我不能考慮嗎?這不是應該要想清楚再說的嗎?我需要有安全感啊。」

吵到最後,我開始攻擊她「很愛計較」,她則嗆爆我「每次都把事情混在一起」。我們像被困在一個迴圈裡,誰都想證明自己才是對的,但越講越沒完,最後只是彼此都覺得孤單和挫敗。這一吵,我們那趟飯店之旅根本玩不下去。兩個人都像發瘋一樣,誰也不讓誰。

可是冷靜下來之後,我才更清楚看見,這不是誰的問題,我和她的預設模式其實是不相同的。問題不在誰的錯,而是我們的預設模式在互動方式上卡了bug。

我跟她的預設模式怎麼來的?當然,有很大一部分是原生家庭塑造出來的(又要把家裡的老父老母請出場來坦了)。雖然我是獨生子,但我在南部的大家庭長大。在大家庭內,很多事情都是共用的,從小沒有太多屬於自己的空間。久而久之,我習慣了「我們」這個概念,甚至覺得「我們」比「我」更重要。

大家庭裡,很多決定都是以群體為優先,個人要配合整體的需求:吃飯要顧慮全家人,出門要一起行動,錢也常常是集中運用。這樣的環境培養我一種自然的信念:只要「我們」存在,就算犧牲一點「我」也沒關係,更可怕的是,我也不覺得那是犧牲、是被凹。

我太太則完全不同。她來自台北市區的核心家庭,家庭結構單純,每個人的需求都比較容易被凸顯,對於人際的距離很敏銳。界線在這樣的系統裡非常清楚:誰付出什麼、誰得到什麼,都可以被明確劃分。這樣的成長經驗讓她習慣守護自己的空間,強調獨立與分際,因為唯有如此,才不會覺得被侵佔或失去自己。

或許不同的家庭型態會塑造出不同的互動邏輯。大家庭容易產生「融合」的傾向,強調的是歸屬感和凝聚力;核心家庭則比較傾向「界線清晰」,強調的是個人完整與自我主體。這兩種模式各有好處,但當兩個人帶著各自的習慣走進同一段關係,衝突就幾乎是必然的。

而且不只是原生家庭,後來的人生經驗也會加深或修正這些模式。工作的環境、曾經被誰辜負過、經濟上吃過哪些虧、在關係裡被怎麼對待過,都會慢慢把人的「預設值」調整成某一種形狀:有人更相信靠近,有人更依賴距離;有人覺得共享能帶來力量,有人覺得界線才能守住尊嚴。不同經驗,最後都折疊成現在這個我們。

所以我傾向於把生活裡的一切視為共享:金錢是共享的,等待是共享的,甚至情緒和壓力也是共享的。她則需要分清楚,界線要明確,什麼是她的、什麼是我的,這樣才覺得公平和安心。

如果要形容這種差異,我會用「一體」和「一對」。(好吧,這是我太太去諮商後,她的心理師說的,但我要偷過來用。)對我來說,「一體」的世界就是我們是一個整體。錢在我眼裡沒有「你的」或「我的」之分,等待也是我們共同承擔的時間,就像同坐一班列車,早到晚到都是一起。「一體」讓我覺得安全,因為只要我們綁在一起,就能抵抗外在的不確定。即使我辛苦一點,我也會想:沒關係,因為我們是一體。

可是,對她來說,「一對」的世界才是真實的。她要能清楚分辨:這是她的選擇,那是我的決定;這是她的付出,那是我的回應。只有分開計算,才能確認彼此的尊重。兩個人是一對,是並肩走路的兩個人,而不是黏在一起的影子。「一對」讓她覺得安心,因為她還能確定自己是獨立的,不會在關係裡被淹沒。

於是,當「一體」遇上「一對」,我們就像在說不同語言:等待在我眼裡是愛,在她眼裡卻是犧牲;金錢在我眼裡是共享,在她眼裡卻成了尊嚴的試煉;旅行在我眼裡是生活的一部分,在她眼裡卻是一份需要被期待的禮物。

我們爭的,其實從來不只是時間或錢,而是如何在這段關係裡安頓自己。或許爭吵永遠不可能完全避免,但只要在混亂之後還能回頭,看見彼此依舊走在同一條路上,那就代表我們仍然在學習,學習怎麼去愛,也學習怎麼讓自己與對方同時被安放。

文章後記:
所有的錯,都是我的錯
happy wife happy life
情緒覺察筆記 余佳容心理師 情感關係 禪繞課程 台北心理諮商 陪伴心理體系
我愛妳,謝謝妳對我的包容!(寫於求婚兩週年前夕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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