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百祥臨床心理師: 心理諮商「故事」：不想上課的小明

作者：蔡百祥（童伴心理治療所所長）

心理諮商故事，人物內容純屬虛構，如有雷同實屬巧合，並非影射真實人事物。

一個高三的孩子小明因為上課「態度不佳，老師罵他都沒在聽」被送過來找我。身上有半甲的爸爸說「我沒差，但為了孩子不被學校找麻煩，還是帶來找你了，交給你了，我先出去，大概一個小時後再回來」，他把兩千元放在櫃檯，我來不及叫住他，他就出去了。

心的距離比物理距離更遙遠

小明跟我碰面時，坐的很遠，好像我欠他八百萬一樣。我問他發生什麼事，小明無語。我說「聽你老師說，你上課都不想上課嗎？」小明用鼻孔噴氣，彷彿坐得離我更遠了。

我說「你爸出去了、你又不說話，我們會度過很痛苦的五十分鐘，你不如隨便講點你想講的，我至少可以跟你老爸、還有你老師交差啊，不如我們從你爸跑出去開始吧，你覺得你爸會去哪呢？」

小明說...

小明說「抽菸啊，順便處理生意的事情」

我問「什麼生意？」

小明說「有些事你不要知道太多，對你來說比較好」

我回答「有道理，還是別告訴我吧」

（但之後我還是知道了小明家的事業體系）

等我跟小明一起度過了好幾個禮拜的攀談交心後，才知道他的世界離我的世界很遠，我的世界是讀書、讀書、讀書然後工作、玩股票賠錢再工作、玩期貨再賠錢再工作，然後存錢結婚與賺錢；但他跟他弟小學就在家裡的事業體系幫忙，有時候幫忙整理店裡的環境，偶爾要整理客人的嘔吐物、去警察局陪工作人員回公司、有時幫忙爸爸記帳與算錢。

小明是怎麼長大的呢？

小明的爸爸有好幾個太太，他告訴我他是三媽生的，大媽很照顧他，但大媽同時也很討厭他；他已經有五年沒見過媽媽，只有天天講電話。最近期待的是要跟二媽生的姊姊一起去台中玩（我還開了該不會要去高譚市談生意的不好笑笑話）。

小明的興趣是注意學校販賣機賣的東西哪樣賣得最快，然後帶類似的產品來學校賣，有時有會接受同學的「訂單」，我問「你爸同意你這樣嗎？」小明說「我爸說，哪有傻子花錢買這個」；小明也教我怎麼察言觀色，對於哪種特質的人要說什麼話，他也傳授我如何稱讚女生的技巧，根據他所說「他爸把他教的很好」。

被理解的小明

對目前的小明來說，在學校體制獲得學習成就根本就沒有意義，我只好說「好吧，看來你上課不鳥老師已經很努力了，至少你沒有公開翻桌或對著他大罵一頓」小明同意，所以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在談家庭經驗，但總會繞回一個問題「我不知道我爸爸愛不愛我」，「如果愛我，為什麼要這麼花心」，我發現小明心裡對人生有很多超齡的疑惑，但也習慣性不去多想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。

目前小明還是固定會來找我談話，我常常不知道要跟小明說些什麼，但好險我很會聽，不過我會不小心說出「三小啊」；看起來小明好像很喜歡跟我講話，有幾次還會順便經過治療所時，跑上來看我在不在。我想我最大的用處，就是讓他知道這裡總會有個人對他的生活有興趣，永遠會等著聽他說話。